率性之谓道

性是我们本来就有的,天所赋予的是什么呢?就是我们的本性。天赋予我们本性,却被情所掩盖,导致我们不认识她。那我们怎么找到她,把她恢复过来呢?

我们学《中庸》就是要恢复自己本性,恢复自己本性,怎么个恢复法子呢?那么就是要率性。郑康成注解,率当循字讲,循是顺字讲,就是顺乎本性。‘循性行之是谓道’。根据我们本有这个性,顺乎我们自己本性,这叫循性。‘行之’是什么呢?我们的言语、行为,日常的生活一切的活动,都要率性,就是都要顺乎我们自己的本性。道是什么呢?一般讲道是当道路讲。在这里‘率性之谓道’,这个道直接就指的‘天命之谓性’这个性。那么‘天命之谓性’,我们天然都具有,本有的这个性,到底在哪里呢?那就要率性,一切顺乎性,这样去做,你就能见着这个本性了。

我们普通人所以不明了自己本有的这个性,就是我们自己种种的情绪,把自己的本性遮蔽起来了。《礼记》讲有七情,喜、怒、哀、惧、爱、恶、欲,正是这七情障蔽了我们的本性,其中爱、恶、欲这个欲,欲望,物欲,最为严重。那么我们要率性,首先要克服这七情,特别是物欲。我们现在人尤其贪婪物欲,这与本性是背离的,任何一个伟大的创作,都应该是在努力修道,率性的情况下完成的。当然也有的是挣扎在物欲里完成的,我敢说,他的创造是偏激的,他的身心会受到极大的创伤。整个人的状态应该是失衡的。

人都是有感情的,想不动情,没有欲望,很难。那我们怎么平衡呢?多数人都爱攀比,别人有的我一定要有,不能输给别人。当有这种欲望的时候,你选择解决办法的时候,一定要选择一条正路,正大光明,不损人利己,通过自己劳动,创造出一条光明之路,而且以利他为行为准则,这样你才不至于,在物欲面前,失去方向,毁了自己,毁了别人。这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。还有不要过分贪图物欲。古人教我们‘见贤思齐焉’,这是教我们在道德方面,向贤能的人学习。老子讲‘为学日益,为道日损’,这个损就包括控制七情,减损物欲。孔子讲‘惩忿窒欲’,都是教我们控制情绪,发掘本性。都是教我们如何率性。

我们为什么要率性啊?为什么要控制情绪啊?人人本有光明性德,含良知良能,表现于伦理,自然尽忠尽孝。但起一物欲,便起一点黑影。物欲愈多,黑影愈盛,良知愈泯。由此不明道义,只求功利,罪恶繁兴。待其良知丧尽,便作贼臣逆子。贼臣逆子猶可以做,则无恶不可以做。看看现在那么多贪官,无恶不作,师腐,医腐,行行业业,被强烈的物欲,笼罩着,是非不分,黑白颠倒。伦理道德极其败坏,贼臣逆子太多太多。一个个老虎相继落马,他们可能是曾经的栋梁,最终因为未能平衡好性与情,无限放大物欲,倒下,痛心啊!可怜、可恨。这种大逆,只有一念物欲而来。中国传统文化教我们杜渐防微,履霜,坚冰至。可是我们被强烈的物欲蒙蔽了双眼,不愿意回头看一眼,古老的忠告,在背理背德的路上越走越远,直到无法弥补。我们要感谢那些不计较回报的默默耕耘者,是他们让我们看到民族的希望,是他们的成绩让我们的国家,看起来那么强大。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撑,我们的国家将变得怎么千疮百孔。

现在问题如此严重,其主要原因是我们不修德,抛弃中国传统文化,全面西化所导致的。为什么这么说呢?西方文化思想,是物质享受,各种学说皆以发展物欲为依歸,一般人心为物所避,无父无君,只有一己之个体。中国传统文化教我们修身,教我们如何自律,如果我们国家的人民都能朝气蓬勃,积极向上,富有觉悟,严格自律。我们如果能立足中国传统文化,学习西方先进的科学知识,丰满自己,那该是什么样子呢?这才是符合中国传统文化教育理念,健全人格。中国文化是极富魅力的,愿我们每个中国人都闪烁着中华文明的魅力。

情与性有什么不同呢?情是人自己的私心起作用,任何人的一个情绪一起来的时候,都是为着自己。性呢,一旦我们把这个性开发出来。别说是完全开发出来你只要开发一部分出来的话,开发一部分出来,没到圣人的地位,就是到了贤人的地位的时候,他就不会像我们现在普通人,起了这个念头的时候,就是想到自己,都是为自己的利益来打算的。这就是私心,私心就是情在那里起作用。要分别情与性的关系,性是无私无我的。情是跟这个相反的,一切都是为这个自私自利、为我,我这个我是讲的小我,有生有死的这个我,这个假我。那么性才是真我、才是大我,你要证到这个大我,要把这个本性这个大我完全开发出来的话,必须要破除这个小我。

《论语》里面记载孔子有四个毋:‘毋意、毋必、毋固、毋我’。毋意,是记载我们普通人的意识不可靠的。毋必,必是人人为了自己,贯彻自己的私人的意见,刚闭自用,即使错了也必需要这么做,那个必是要不得。毋固是顽固的固,我们任何人为了自己的小我,执着自己的意见不肯放弃,那就是顽固不化。那个固要不得的,最后讲毋我,不要有我,你要有那个我的话,那就要承受生死这个痛苦,放弃那个小我的话,才能够见到自己这个本性,才能得了这个大我。

怎么样率性呢?率性,就是把自己一切的私心都把它去掉,我们起心动念的时候,不要为自己,都要为天下苍生,替他们的利益,替他们的这些问题,来求其解决。所以过去的圣人,你说尧、舜、禹、汤、文武、周公、孔子,他们都是圣人,除了孔子没有做天子,没有位之外,其余都是有位的。那么他有了天子,有了圣人之位了,已经成圣人了,他还是那么样的为天下民众,在那里谋求福利,为天下民众的教育,没有一天在那里休息,他们为什么呢?他们知道,自己已经开发出来这个本体,这个性,与天下所有的人的性是一致的,自己已经成为圣人了,天下那些一般的人,还是在那里有生有死,甚至于在有生之年有种种的痛苦、种种的问题,不能解决。就拿这个世间来讲,自古到现在,一个人生在世间,遭遇的问题有多少啊?现在来看,不是天灾就是人祸,人与人之间也不相等,贫穷的、种种的连生活不能维持的,很多人多得是啊!那些在位的圣人,他就是为了天下人这些问题,来谋求解决。最重要的是要一步一步地,要把天下人这些生死问题,能够让他一步一步地,往这个方向去追求解决之道。

‘率性之谓道’,就是教我们学习古代那些圣人,起心动念不是为自己,完全为天下人。你能够这样用心的话,那么你就是率性了,率性就是理性,一切都是合乎道理的。反过来讲,我们心里起了任何一个思想,都是为了自己。那样的话,我们是率情,而不是率性啊!讲是率性心里是在率情,那这个不能入道,这是背道而驰。因此要讲率性之谓道的话,最重要的一个意义,就是要去掉我们自私自利的心思,必须要这样来用功夫,你才能够率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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