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子遵道而行,依乎中庸

君子遵道而行,半涂而废,吾弗能已矣。
君子遵道而行,君子遵循这个道是什么呢?就是中庸之道。学中庸之道就要遵照,圣人所讲的修道的方法去学。遵道而行,行就是行道、学习。学习这个道,你就应该贯彻一直学到成功,不学成功绝对不能停止。绝不能半涂而废。涂当道路讲。就跟走路一样的,你要到达一个地方,还没到达目的地,就半路停止了。废是什么呢?根据郑康成的注解,他说:废犹罢止也。郑康成的注解,废当罢字讲、当止字讲。罢就是罢免的意思,止就是停止的意思。一般人讲你事情没有做成功,就作罢了,作罢了也就是止住的意思,就是停止的意思。罢字与止字有一点不同,罢就是到这里停止,就绝对不往前进了。止呢,也许还再往前面进步。那么罢止这两个字合起来讲,半涂而止住,从此止住以后,就绝对不再往前走了,这叫半涂而废。
吾弗能已矣,孔子说:我不能够这么做。那应该要怎么做呢?就是遵道而行,就跟行路一样,继续一直做,到达目的地为止。修中庸之道,就必须修到成功。什么叫修到成功,修到什么成功啊?一定要能够,按照这个方法,就是不要素隐行怪,一切平常地这样学,就在日用寻常之中来用功夫,从控制好自己的情绪,到待人接物,到每一个起心动念。就这样一直用功夫,用到把自己的本性开发出来,就修成功了。自己本性能够,开发一部分的时候,你就得了一个平常的常道,常道出现,就把世间一切无常的,这些事情转变了,转成没有了,这就是了不得的事情。
“半涂而废,吾弗能已矣”,弗能就是不能。已字就当止字讲。矣字当了结讲。君子遵道而行就不能够半涂而废。半途而废的话,真正学中庸之道的君子,他不肯这么做。他一学中庸之道,就是不能够停止。“吾弗能已矣”孔子说我修这个中庸之道,在学成功之前,我就不能够停止。
我们做任何事情,都不能够停止,要坚持不懈的努力,贯彻到底。当然这里指的是好的事情,坏的事情,就不要去做,要是开始你认不清这是坏事情,做了,发现不对,就赶快停止,那就不能贯彻到底。一定要有辨别能力。坏事要坚持做到底,那可就了不得了,那就坏到底了,那怎么行呢。这里讲学中庸之道,必须要贯彻到底,有始有终。我们不能把学中庸之道这个精神,用在做坏事情上面,做坏事也讲有始有终,那就违背了圣人的初衷了。把圣贤的学问曲解,用来掩盖自己的罪恶,这更是不得了了,这就犯了最大的罪恶了。圣人教化众生一心向善,这必需要了解。学中庸之道,一定要有始有终的学,就是“不能已”,不能够“半涂而废”。
君子依乎中庸,遯世不见知而不悔,唯圣者能之。
君子依乎中庸,依就是依照,依照中庸之道来学《中庸》。遯世不见知而不悔,所谓遯世,就是隐藏起来,隐遯起来。不见知,就是不被人家知道。“而不悔”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懊悔的。“唯圣者能之”,唯有圣人能有这种修养,他能办得到,普通人很难。这个为什么要这么做?学中庸之道,你怎么个学法子?从哪里学啊?要守住一个常啊!就是跟普通人一样,看起来,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表现。我们所做的事情,言行举止,都要遵照一个道理,就是处处合乎自己的理性。就是顺乎自己的本性。顺乎自己的本性,怎么个顺法子呢?就是要讲中和啊!“喜怒哀乐之未发,谓之中;发而皆中节,谓之和”。我们就是平常在家里也好,到外面跟社会的一般人相处也好,我们的修养,一切都是跟人家和谐相处,遇到任何“喜怒哀乐”,这些“情绪”出现的时候,我们自己马上把它节止住了,这就中了节了,这叫和。自己表现自己的修养,外表上跟一般人,没有什么不同,这就是没有什么,很奇怪的行为表现出来。
我们常说,小隐隐于山,中隐隐于市,大隐隐于朝。一说这个隐,我们往往觉得有些神秘,甚至觉得素隐行怪。看上面那句话,前提是“依乎中庸,遯世”,做隐士首先要守住中道,这样才能真正成就圣人。像现在好多修道出家人,寺院,道场,乱象丛生,道貌岸然,其原因就是忘了这个遯世的前提条件,“依乎中庸”。隐士有小隐、有大隐。小隐是什么呢?跑到山林里面去隐,大隐是什么呢?不必到山林里面,或者就在朝廷里面,做大臣子。或者就在人世间,在社会上跟普通人相处,这就是真正的隐士。如果大家都修中庸之道,都依乎中庸,不管大隐,还是小隐,隐或者不隐,都做到依乎中庸,那我们现在的社会风气,是不是就会得以改善了呢?在这里讲“遯世不见知”,你就在社会人群之中,修养中庸之道,你自己修养自己的内心,修“发而皆中节”,修得好,由这个和到了中。自己知道,人家不知道。遯世而不知,不知而不悔。你隐于市也好,隐于朝也好,自己知道,人家不知道,你自己也不感觉懊悔。这就是《论语》一开头就讲的,“人不知而不愠”。这个不是普通人,能够办得到的。唯圣者能之,只有圣人他能做到。普通人可能做不到的。
著名的纵横家苏秦、张仪,他的行为就是“素隐行怪”,他在没有得志的时候,他心里忿忿不平的,他到处求着让人家知道,让人家了解他,所以到后来,他被人知了,游说、纵横捭阖的,闹得是天下大乱。相对地来讲:像舜帝,舜帝在尧帝没有发现他的时候,他在自己家乡里面。“舜耕于历山”,在历山耕田,又在河边做陶器,做农人、做工人。他就在民间跟一般人一样的,一般人也不了解他,他也不悔,也没有什么懊悔。到后来尧帝见人家推荐他,把他请去了,他做的事情,也是按照中庸之道去做,表现他的能力和智慧。尧帝把两位女儿,嫁给他做他的夫人,他也不表现很高傲的样子,一般人,尧帝帝王的小姐嫁过来的话,我做帝王的驸马了,那还得了,那应该就是享受,与众不同的这样待遇了。但是他不这样,他把尧帝的两位小姐,送到自己的家乡,让她侍奉在家中的父母,跟一般的夫妇之道完全相同。舜帝是圣人,他能办得到,他就是,遯世不见知而不悔,不但遯世在没有得志的时候不悔,得志以后,他还是照中庸之道这么行,这就是圣人能够做得到。
还有古时候的巢由,巢是巢父,由是许由。根据《高士传》记载,巢父、许由是尧帝时代的两位高士,尧帝要把天下让给许由,许由不接受。后来,他就跑到中岳嵩山,在那里隐居起来,尧帝再继续,你不做天子,你做天下的九洲之长,那也不得了是个大官。许由一听,赶到跑到水边洗洗耳朵,这个我听都不想听,这个话听了把我耳朵听脏了,这是许由这一椿事情。
尧帝让天下,巢父也和许由一样,隐居起来。这两位高士,他就是“遯世不见知而不悔”,他宁愿一直隐遯下去。这俩个隐士,跟一般的隐士不同。尧帝要把天下让给许由,许由为什么不接受啊?他知道,接替尧帝天下的人,舜已经出现了。尧帝是在位圣人,他要把天下给别人,那个人一定也是圣人,舜具备圣人之德啊!所以许由不接受。假使许由生在,夏朝夏桀王,亦或殷朝殷纣王的时代,夏桀王或者是殷纣王要让天下给他,他一定接受。为什么呢?这个无道昏君,把天下弄得这样的乱,没有更好的人来接替的话,他当然愿意出来接受这个位子。
可是话说回来,桀纣也不会认识许由,就是认识许由的话,桀纣也不会把天下让给他。我们知道桀纣无道,桀纣真的有把江山让给圣贤的胸襟,他就不会灭亡了。所以,许由在桀纣那里不会被重用。假设许由,遇到天下无道之君,把天下让给他,他会接受的。真正的隐士,他的目的,不是在求自己后世有名,而是希望天下有道。天下无道,他就会站出来行道;天下有道,有人在那里行道了,他就乐得清闲,自己不必去做,这是真正的隐士。君子要依照这个中庸之道去做,君子行道是要最大化的利益天下苍生。办政治是最好的方式,把行道融入政治之中,借着办政治,把这个道行出去,让天下人都能得到好处。天下人都能够得到你,依照中庸之道来办政治的那种好处,你这个君子,就是有道的君子。君子抱着利益天下苍生的信念,即使‘遯世不见知而不悔’,这样的不悔,只有圣人才能办得到啊!圣人舜帝能办得到。圣人孔子也能办得到。孔子为什么能办得到呢?孔子在鲁国有一段时间鲁君用他,他没有好久的时间,就把鲁国治得非常好。到后来鲁国的道行不通了,孔子周游列国,周游列国回来还是行不通,他整理中国文化遗产,教授生徒,把道传下来了,这还是圣人之道。所以真正说起来,孔子他能之,他能办得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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